“为什么?”邦斯很诧异的问。
“嗳!……如今晚儿的男人,哪怕像你我一样的丑吧,亲爱的邦斯,都痴心妄想的要六万法郎陪嫁,高门大族的小姐,长得非常漂亮,人要非常风雅,非常有教养,总之要没有一点疤瘢的完璧。”
“那么我的小外甥是不容易嫁掉的了?”
“只要她父亲舍不得把玛维尔的田产给她做陪嫁,赛西尔就无人问津;要是她父母肯那么办,她早已做了包比诺子爵夫人……噢,勃罗纳先生来啦,我们要宣读勃罗纳公司的合同和希华勃的婚约了。”
邦斯被介绍过了,彼此客气了一番,家长们请他在婚书上也署个名,作个证人。他听人家把合同的条款都念完了,然后到五点光景,大家走进餐厅。酒席的丰腆,就像大腹贾们搁下买卖预备享受一下的那种盛宴,同时证明莱茵旅馆的主人葛拉夫,跟巴黎第一流的伙食商多么够交情。邦斯和许模克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讲究的吃喝。有的是教你神魂颠倒的名菜!……面条的细净是破天荒的,香鲇鱼给炸得没有话说,真正的莱芒湖鱼,配上真正的日内瓦沙司,葡萄干布丁上的乳脂之美,连传说发明布丁的那个伦敦名医都要为之叫绝。酒席到晚上十点才散。喝的莱茵酒和法国酒的数量,使公子哥儿都要出惊,因为德国人能够声色不动的灌下多少酒精,简直没有人说得出。你必须在德国吃过饭,眼看多少酒瓶连续不断的给端上来,像地中海浴场上的潮水,前波逐着后波,又眼看多少酒瓶给撒下去,仿佛德国人吸收的能力就跟沙滩和海绵一样;而他们又吸收得多么文雅,没有法国人的喧闹:谈话照常很幽静,像放印子钱的人的闲谈,脱尽火气;脸上的红晕,有如高乃吕斯或舒奈壁画上的未婚夫妻的,若有若无;而往事的回忆,也像烟斗里飘起来的烟,来得慢腾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