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岱泯见少年字迹俊秀端丽,文法恢弘大气,端的不输翰林院中拟表老手,不由得大奇道:“贤侄,你这僮仆不仅会番语,还写得一手好文章啊!”
那少年忽的抬头,双眸清湛,“凌大人,这是我爹爹。”
凌岱泯顿时尴尬不已,依稀想起左载言确乎有一个儿子,当时陷罪,便与此子有关。他见这少年衣着粗简、模样平凡,浑然没在意,只道是左载言残疾后找来照顾他的仆人。这时细细打量,才觉得这少年清淡无华的眉眼中确实蕴着一股灵秀之气。
“贤侄,难道说通晓多国文字的,乃是令郎?”
左载言不愿左钧直多招事端,却不料凌岱泯竟起了兴趣,刨根问底地细究。凌岱泯是他在朝中少有的敬服且尊重的大儒,不愿欺骗,只得勉强一一应答。凌岱泯惜才如命,听左载言说左钧直未入科举,便起了揽才之心。“贤侄,令郎天资如此俊秀,不若入四夷馆习字译书?凡考试优秀者可授予官衔,或任译官,或留馆任教,或入翰林院。朝廷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以令郎之才,青云直上指日可待。四夷馆薪俸不低,令郎去了,你们父子俩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左载言十分干脆地打断道:“多谢凌大人关心,钧直不去。”
“贤侄昔日在翰林院,对四夷馆多少是晓得的。四夷馆历来虽不受重视,然而天下一统,云中君多次出访海外之后,如今俨然已有万国来朝之势,四夷馆的地位,更是今非昔比。眼下四夷馆仅辖鞑靼、西番、女直等八馆,精通翻译的馆师大多是重新起用的前朝旧员,年深齿迈,景逼桑榆,难当重任。贤侄孙年纪轻轻便通晓数国语言,正好大展身手,未来前途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