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少君用火折子将屋子里的几盏烛台点燃。一盏盏明亮的烛火,将屋子里照得亮如白昼。床榻上的杨公公,一直没醒。
李太医默默收回了所有的金针,又亲自去熬了一碗参汤来。
冯少君接了碗,一点点地喂进杨公公口中。
参汤大半自杨公公的嘴角滑落,枕畔的被褥很快湿漉了一片。
冯少君眼中满是水光,声音哽咽:“义父,义父,你睁开眼看看我。”
自杨公公病倒,李太医一直为杨公公看诊开方续命。现在眼见着杨公公即将归西,身为大夫,心情颇为沉重。
冯少君一声声呼唤着义父,李太医听得心中恻然,低声说道:“杨公公此时怕是听不见你的声音。”
冯少君恍若未闻,执着地继续低语:“义父醒一醒。”
或许是她的执着,感动了上苍。也或许是杨公公对人世间还有眷恋,在冯少君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唤中,杨公公的眼皮动了一动,慢慢睁了眼。
“三儿,”杨公公的声音虚弱至极。
冯少君既惊又喜,泪水骤然涌出眼眶:“义父!”
杨公公颤巍巍地应一声:“义父就要走了。三儿,别哭。”
冯少君泪如泉涌,紧紧握住杨公公的手。
李太医知道杨公公这是最后的回光返照,默默起身出去,将最后的时间留给这一对义父子。
生命的最后弥留之际,杨公公脸孔泛起异样的红晕,目中也骤然有了神采:“三儿,咱家自小生在京城外的一个村子里。遇到荒年,家里太穷,没法子只能将咱家卖给了人牙子。后来,咱家被卖进宫,净身做了内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