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是父亲的遗物。八年来郑苹一直用这部手机。她曾把手机里的视频给张一伟看——父女俩在草地上搭帐篷,因是刚买的帐篷,不怎么会弄,两人嘻嘻哈哈折腾了半天,郑母在镜头这边数落他们:“笨手笨脚,有这工夫,人家房子都造好了。”那天风很大,图像有些抖,呼呼的风声,比说话声还大。这是郑苹与父亲最后一次合影。之后不到两周,父亲就去世了。手机摔过几次,有点故障,上不了网,视频和照片都导不出来,郑苹只能把手机带在身上,想念父亲的时候便拿出来看。手机上了年头,隔三岔五便出状况,但通常是小毛病,凑合着能用。这次大修是因为前天跟周游吵了一架,激动时随手拿起手机便朝他抡去,砸在墙壁上再掉下来,摔个稀烂。
“没跟他拼命?”张一伟问。
“他贱命一条,宰了他我还要抵命,不值得。”
“为了什么,”他朝她看,“还动手?”
“社里的事,你也晓得,搞艺术和满身铜臭的人,总归说不到一块儿去。”她岔开话题,“昨晚的事,后悔吗?”
他笑起来,“这话应该男人问女人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