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也不要任何一个人,克兰利说,一个比朋友更亲近,比任何人所曾有过的最高贵、最可靠的朋友还要亲近的人和你在一起。
他的话似乎拨动了埋在他自己的天性最深处的一根琴弦。他是不是在说他自己,说他自己就是那样一个人,或者希望是那样一个人?斯蒂芬一声不响注视着他的脸。在他的脸上他看到一种冷漠的悲伤。他是在谈他自己,谈着使他害怕的他自己的孤独。
——你刚才说的是谁?斯蒂芬最后问道。
克兰利没有回答。
三月二十日:和克兰利就我的反抗问题谈了很久。他又拿出了他那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我还是那么温和,事事顺从。在一个人应该热爱自己母亲的问题上他对我进行攻击。曾极力想象他母亲是个什么样子:想不出。有一次因为没有细想,顺口告诉我,他父亲生他的时候已经是六十一岁。常可以见到他。强壮的农民的体格。穿着芝麻点花色的衣服。方头脚。灰色的胡须从来不加修整。也许还爱参加田径赛。对拉拉斯的德怀尔神父从不亏礼,但也并非十分尊重。有时候在夜里找一些姑娘闲聊。可他的母亲怎么样?很年轻还是很老了?恐怕不会年轻了。要不,克兰利就不会那样讲了。那么一定很老。也许,又没人关心她。因此克兰利才从心眼里感到绝望:这个干瘪老头儿生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