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彼得之能辟地万里,创霸大地者,岂有他哉!不过纡尊降贵,游历师学而已。以欲变法自强之故,而师学他国,非徒纡尊降贵,且不惜易服为仆隶、辱身为工匠 焉。凡强敌之长技,必通晓而摹仿之;凡万国之美法,必采择而变行之。此其神武独授,破尽格式,操纵 自在,动作非常,以发扬神智,丕变国俗。其举动为千古英主之所无,故其创业遂为大地万国之雄霸。
《易》日:“天 行健。”又曰:“武人为于大君。”《书》曰:“锡 王勇智。”《诗》曰:“武王桓拨。”彼得大力自运,乾坤擂垠,刚武健拨,勇智天锡,宜其远抚长驾, 创业垂统,声威赫然也。昔勾践为吴夫差前驱而沼吴;晋文公游历十九年,知民情伪,而创霸;殷武丁旧劳于外,爰暨小人而称宗;舜耕稼陶渔而为圣 帝。盖虚骄尊大者,祸之媒;卑飞敛翼者,击之渐。人主不患体制之不尊,而患太尊;天下不患治安之无策,而患不取,此所以危败接踵也。昔缅甸势弱将亡,觐见英使,英使不跪,尚须以黄布作帷,遮 其下体;安南国权已削,而下僚尚不得见其主,并递条陈。观缅甸、安南之所以亡,考俄之所以霸,以皇 上之圣,鉴观得失,果何择焉?
今明知法敝(弊)不能不变,而卒不能变者,大率为体制所拘,与天下贤士不接,不能大变也。夫威权者,实也;体制者,虚也。皇上既自强之后,鞭笞四夷,大地内外,悉主悉臣,欲崇体制,何求不得?若土地听人割据,疆臣为人勒逐,铁路听人兴筑,矿产听人搜求,至自筑铁路、自借款、自通商而不可得,俯首听 命,惟敌所为,无复自主之权,亦无保国之术,虽我待藩属如朝鲜、越南,尚未限禁至是。既迥非祖宗一统之旧,且并非泰西平等之邦,若仍用旧时体制,以为尊 崇,是甘蹈越南、缅甸之覆辙,而反勾践、武丁、帝舜之良图,窃为皇上不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