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我们超出单纯字面的含义,从恩格斯当时写作的特定语境中来考量Ausgang的含义时,就会发现,上述书名中的Ausgang只能译为“出路”,而不能译为“终结”。为什么?因为“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这样的译法极易产生如下的错觉,仿佛费尔巴哈成了“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者,而“终结者”自然是从属于“德国古典哲学”的范围之内的。假如我们打算撰写另一部著作——《黑格尔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这个书名倒是十分贴切的,因为黑格尔才是德国古典哲学真正的终结者和集大成者。
因此,按照我们的看法,恩格斯这部著作的书名应该被改译为《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出路》[8],因为费尔巴哈哲学只是德国古典哲学在黑格尔那里被终结后出现的一条新出路或一个新出口。也就是说,费尔巴哈已经置身于德国古典哲学的范围之外。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即当费尔巴哈还是一个青年黑格尔主义者的时候,他才可以勉强地被算进德国古典哲学的范围之内,因为他的思想根本上还是从属于黑格尔的。事实上,当费尔巴哈起来批判黑格尔,形成自己独立的哲学见解的时候,他就已经置身于德国古典哲学的范围之外了。而人所共知,恩格斯在上述著作中是把费尔巴哈作为一个独立的哲学家,而不是作为一个青年黑格尔主义者来加以评论的。所以,无论如何,在恩格斯当时的语境中,作为独立思想家的费尔巴哈并不属于德国古典哲学的范围之内。这就启示我们,Ausgang这个德文名词的翻译不仅涉及字面上的含义和翻译的技巧问题,而且也涉及对恩格斯思想的理解问题,因而具有实质性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