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日本空前的短篇小说作家,本书收录的芥川作品也多以短篇为主,仅《偷盗》一篇是中篇小说。为展示作家恋爱观、婚姻观、女性观的发展脉络,本书力图以时间脉络编排,但考虑到芥川爱情小说所具有的深刻的理性倾向,遂将其中国题材作品《奇遇》《尾声之信》放于卷首,一来可以让读者领略芥川所具有的中国传统文化素养及其传统文人情怀,还可以了解芥川到中国旅行前的兴奋与期待。《奇遇》中的浪漫幻想给本书带来了一抹亮光,但其一波三折的推进方式也保留了作家一贯的理性认知视角,这也是芥川爱情观的基调。但是,我们也不能由此否认芥川温情的一面,散文诗般凄美的《尾声之信》富含了作家太多的情感,实际上也是一个文化故事。《偷盗》中的兄弟情谊以及作家对白痴女阿浓的怜爱也值得关注。
在传统向现代的转折时期,“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的婚恋观变得稀有,这在将近一百年前芥川生活的时代已经初露端倪。芥川爱情题材作品的切入视角丰富多彩,有《奇遇》般的浪漫幻想,有早期电影时代的新世相,有充满毁灭性悲剧的不伦。从某种意义上讲,无论传统题材作品《偷盗》《好色》《六宫公主》,还是现代题材作品《葱》《秋》等都较好地呈现了作家的新旧女性观,至今仍然值得我们思考。本书收录的两篇开化时代作品,即以明治初年日本激进的西化时代为背景的《开化的杀人》《开化的丈夫》,一定程度地揭示了“现代性”对传统婚恋的冲击,其悲剧性不言而喻。芥川知道现代婚恋中已经掺杂了太多的杂质,那么他写作《来自第四丈夫的信》《一篇恋爱小说——或“恋爱至上”》等反思现代婚恋形态的作品是颇富于睿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