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高临下,眼睛冷冷注视着他,那神色几乎是有点瘆人了。
然而她最终像是接受了这个回答似的,低婉叹了声:“好吧,你说的也有理,你确实有你的难处,我不为难你。”
她起身离开了那个座位。
李因表面很恭顺,实际态度很坚决,她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可能连皇太后的体面都保不住了。她分明感觉到无力,她已经失去了权力,这些大臣只会表面上恭敬,实际上并不畏惧她。
她脚步沉沉,满心的斗志在短短一刻钟的博弈之后化为了疲惫。李因恭送她出门,她忽然住了足,道:“我奉劝你,李大人,你而今身在其职,得皇上的重用,这自然是好事。但也别只顾着一味取悦皇上。都是一个朝廷共事的,手上沾的血太多,是要遭人恨的。他毕竟是皇上,杀人时用你做刀,洗地时用你做抹布,刀子用久了会钝,抹布用久了会脏,虽能一时得到重用,但终究成不了气候,早晚会被丢弃的。这世上没有不报的事,欠下的债总有一天要还的。”
自李因之后,冯凭亦找了不少人,希望可以解救李家,然而无一例外地碰了钉子。朝廷而今已经不是她主政时的那个朝廷,自拓跋泓亲政之后,朝中上下早已经换过几轮血了,不管是禁中,还是各部,担任要职的统统是拓跋泓的人,她能寻求的力量屈指可数,要么是压根帮不上忙,要么是干脆躲着她避而不见,或者是表示为难。就连曾经和李家交好的一些家族也都保持了缄默,不敢上书为其声言。冯凭在一片人潮中东奔西走,然后四面迎来的全是铜墙铁壁,人心如石。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她感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此时又得知了李家兄弟在狱中被严刑逼供的消息,她想再入狱去探视,却也被禁止了,称是重犯,不许任何人探视。她去求见拓跋泓,拓跋泓而今却是非常冷淡,对她也完全避而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