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儿童文学的“新奇”想像应契合儿童前因果观念。虽然,前因果观念是违反客观真实的,不科学的,但是在儿童思维作用下的特殊王国,不科学有时就是“科学”,荒诞有时就是“美”。明乎此,所有人都能上天入地,纵横捭阖,乃至打破时空界限,改变循序渐进的时间流程,依据“主观时序”自由调度人物,倒插、跳跃、切割情节,使故事的发生与发展,一事物与它事物的组合,一现象与他现象的关联,完全按照儿童的“前因果观念”原则,将它们“生拉硬扯”地和“因果”联结在一起,通过小读者的主观理解去建构一个新的艺术载体。
五、儿童/原始思维的审美学意义
皮亚杰的研究就像阿里巴巴“芝麻开门”的秘语一样,洞开了通向儿童审美意识迷宫的大门。皮亚杰学说的“神镜”,从诸多视角展现了儿童文学的审美创造。
第一,儿童文学要实现其审美功能,最大限度地赢得接受对象真心实意的欢迎,必须熟悉和把握儿童思维与审美意识的特点。叶圣陶曾在《东方少年》创刊号中鼓励“有志献身于儿童文学的人不要脱离少年儿童”“要给少年儿童写好东西,必须先了解少年儿童,向少年儿童学习”[9]。熟悉儿童、了解儿童,这个口号在儿童文学界可谓老生常谈了。但是,过去教师、家长及儿童研究者往往只满足于熟悉儿童的日常生活与心理发展的一般规律等表层的东西,还没有意识到探索儿童思维特征和审美意识结构等深层问题的重要意义,至于具体的理论研究成果就更缺乏了。然而,如果对儿童世界的这些最深刻、最基本、最隐秘的精神实质缺乏认识的话,无论教学还是研究都不能从哲学的高度把握儿童文学的艺术精神,不能造就儿童文学的深厚文化意识与使多层次读者感奋不已的艺术力量,也不能实现理论对实践的指导和验证功能。皮亚杰的学说展现了儿童思维与原始思维的同构对应关系,从哲学认识论的角度明确了儿童的“泛灵论”“人造论”“非逻辑性”与“前因果观念”等思维特征对形成儿童审美心理机制的作用。从文化人类学的观点来看,作为个体生命初始的儿童时代与人类整体初始的原始时代一样,更接近自然,更接近生命的源头。人类的文化原型,总是更多地在原始先民及与之对应的儿童生命中保存着。从原型批评的角度来说,一种文学越接近儿童,就越接近自然,越接近人类生命的源头,也就越接近民族文化的“根”。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皮亚杰关于原始思维与儿童思维关系的论断,为后人厘清儿童审美意识的本原及其历史发生,把握儿童文学的审美本质提供了新的参照系,进而从文化学、审美学的角度为构筑儿童文学理论的立体框架提供了一个新的支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