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和戴南行一起去监狱探视了桑小军。一见桑小军,我吓一跳,他瘦了一圈不说,脸上左一道右一道的伤口,胳膊上还有个很深的牙印,已经发炎了。原来桑小军一进去就受到了里面几个老犯人的欺负,以桑小军的性格哪受得了这个,于是他三番五次和那些老犯人厮打起来。更没想到的是,桑小军见了戴南行,第一句话就是,等我出去了,第一件事就是先杀了你。
我也是后来等桑小军出来才知道的,他进去以后因为不甘被欺侮,几次和一个老犯人打架,把对方打得还不轻,因此受到了惩罚,至于到底是怎么被惩罚的,他只字不提,我当然也不敢多问。
那次我和戴南行回去之后,又是几个月都不敢提桑小军一个字,“桑小军”
三个字成了横亘在我俩中间的一口深井。事实上,那几个月的时间里,我俩连见面都很少了,因为熟知戴南行的作息时间,我便有意把时间错开,就是为了能躲着他。从桑小军进去的那天起,我们这个三人团体便残废了。我很久不写诗,也不愿读诗,只日复一日地把自己埋在论文里、琐事里,偶尔拉开存放诗稿的那只抽屉,也只是看一眼就赶紧关上了,心里疼得慌,后来我干脆给这只抽屉上了把锁, 因为觉得这抽屉就像一座收留我们三个人的坟墓。在一个空间里,起初只关着物体,慢慢地,物体变成了凝固的时间;再慢慢地,那些凝固的时间会完成向幽灵的转化。也许我哪天再拉开这抽屉的时候,发现里面竟然已经空了。我、戴南行还有桑小军早已遁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