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大眼睛,背包从他失去知觉的手上滑落。站在面前的正是妻子,此刻她脸色苍白,一夜没睡的样子,正用一双悲哀的眼睛望着他。
“我知道,你会来的。三天前我就知道了。可是我不能离开你。一大早我就在这里等,从头班车等起,并打算一直等到末班车。只要我还活着,他们就别想抓到你。费迪南,你好好想想啊!你自己不是说过,还有时间,干嘛这么着急?”
他忐忑不安地直瞪着妻子。
“可是……我已经报名了……他们在等我……”
“谁在等你?是奴役和死亡在等你吧,此外没有别人!你能不能清醒一下,费迪南。你感觉一下,你现在还是自由的,完全自由,没有谁可以控制你,也没有谁能对你发号施令。你听见了吗,你是自由的、自由的!自由的!我要对你说千百遍、上万遍,每分每秒都说给你听,直到你自己也感觉到,你是自由的!自由的!自由的!”
这时,两个农民从旁走过,好奇地转过头打量他们,“我求求你,”他轻声说道,“别说得这么大声。别人都在看……”
“别人!别人!”她愤怒地叫道,“别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你被炮弹打得血肉横飞,或者断了腿,瘸着走回家来,别人又能帮我什么忙?什么别人,别人的同情、别人的爱、别人的感激,对我都毫无意义——我只要你这个人,你这自由的活人。我要你自由,自由,我不要你去当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