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怎么说的来着。白蚁、城市和人的玄出。城市交通不过是个大型复杂程序,那些人脑不是人,而是点,所有的像素点加起来才是整幅画,所有的单音节拼起来才是完整的曲子。
旋律和节奏呢?路人看见变灯时呼喊伙伴,刹车片和引擎的起落,喇叭、风声、公交车到站播音,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开始听见的这些声音,在今天之前已经重复过亿万次。乐谱也不过是有限单音的无限排列组合。
城市需要一点节奏,一点韵律,我能在想象里弹钢琴吗?在看老婆演奏了那么多次以后?我不能。她五岁就学琴了,在孩童时期长期接触的器物会随着生长而变成自己的一部分,而我什么乐器都没有学过。
什么乐器都没学过吗?
嗦。哆。咪。嗦哆咪。嗦哆咪嗦哆咪。注意到的时候,我正在用口哨吹《月光奏鸣曲》了。
我只有这身体可以调用。想不到我还会再吹口哨。
最开始的不习惯过去之后,口哨变得相对平缓流畅,多年未练习的生涩慢慢消退了,气息从卷舌中央划过,被横纹肌挤出变化音调。那些根本篆刻不下的想象中的道路上,人们的嘶喊正在减弱,串联的黑点跟上了小节的拍子,速度拉近、行驶变得相对均匀。心灵感应云正在流动,生物体征波从尖锐变得和缓。
那股恶臭的尖啸突然占据了听觉,它在挣扎着抵抗,压过一切其他声音,我听不见自己的口哨了,想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头实在太痛,不只是头,我好像浑身都疼起来,还混杂着内脏搅动的错觉画面,虽然我明知道大部分脏器应该是没有痛觉神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