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樵隐笑道:“噫!你怎么不说话?我们正要请教呢。”那姑娘低声道:“许先生说笑话,这位先生要我们一个缝穷的做衣服吗?”她口里说着,脚下早是提前两步,身子一侧,就由房门口抢出去了。那个穷老头子虽是站在门口,竟没有来得及拦住她。这里诗人雅集,当然没有他的份儿,他也就跟着走了。许樵隐直追到房门口,望着她走了,回转身来向赵冠吾道:“如何?如何?可以中选吗?”赵冠吾笑道:“若论姿色,总也算中上之材,只是态度欠缺大方一点。”四大山人将手抓着长胡子,由嘴唇向胡子杪上摸着,因笑道:“此其所以为小家碧玉也。若是大大方方,进来和你赵先生一握手,那还有个什么趣味?”赵冠吾笑着,没有答复。那一空和尚笑道:“无论如何,今天作诗的材料是有了。我们请教赵先生的大作吧。”谢燕泥笑道:“大和尚,你遇到了这种风流佳话,不有点尴尬吗?”那一空又伸出了一只巴掌直比在胸前,闭了双眼,连说阿弥陀佛。
赵冠吾笑道:“唯其有美人又有和尚,这诗题才更有意思。茶罢了,我倒有点酒兴。”说到这里,主人翁脸上透着有点难堪。他心里立刻计算着,家里是无酒无菜,请这么些个客,只有上馆子去,那要好多钱做东?于是绷着脸子,没有一丝笑容,好像他没有听到这句话。赵冠吾接着道:“当然,这个东要由我来做,各位愿意吃什么馆子?”许樵隐立刻有了精神,笑道:“这个媒人做得还没有什么头绪,就有酒吃了。”赵冠吾笑道:“这也无所谓。就不要你做媒,今天和许多新朋友会面,我聊尽杯酒之谊,也分所应当。”说着向大家拱了拱手,因道:“各位都请赏光。”我在一边听着,何必去白扰人家一顿,便插嘴道:“我是来看各位作诗的,晚上还有一点俗事。”赵冠吾抓着我的手道:“都不能走。要作诗喝了酒再作。”大家见他如此诚意请客,都嘻嘻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