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男女老少四人，依然坐在大冬青树下。这夜的寒霜，下得格外重。此处有浓密的树叶遮住了，霜下不到人和马的身上。可是看看树荫以外，月色昏黄的地下，有一层薄薄的白色，正是下的寒霜，已积着铺成一片了。于婆婆笑道：“你瞧我们闹了这一晚上了，也该回去了。那位李老头虽然藏在我那里，究竟出不得头，不如让他早些脱离虎口吧。哪个去通知他儿子一声？”振华连忙答道：“我去。”于婆婆道：“要去就是马上去，趁着天色没亮，偷偷地进他的房去告诉他，叫他就一早赶到我那里去。”振华先是率然地说出口她要去，这时于婆婆一来就说趁天没亮，二来又说偷偷地进他的房，论到行侠仗义的人，趁天没亮偷偷地进人的房，原不算一回事，更不要说提到这种话，不必介意了。可是现在振华听了这话，就觉得异常刺耳，不是黑夜之间，大家看不清颜色，那振华的脸上，就要十二分难为情，就道：“爹你去吧，我不去了。”朱怀亮道：“你最是好事的人，为什么不去？刚才在马队里吃了一个小亏，一个人不敢去了吗？”振华道：“我怕什么，就是天气冷。”于婆婆笑道：“这话更不对了，年轻的人怕冷，倒叫老人家出马不成？”振华一扭身子，又一跺脚道：“我不是这样说，你们不懂。我不说了。”这时大家醒悟了，乃是她觉得前去不方便。人家是个黄花闺女，既然说不去，自然不能勉强。大家默然了。孔长海这就说道：“我看还是我去一趟吧。”朱怀亮道：“这倒可以，你到店里通知了他，你就到东门塔下饭店里去会我。明天晚上，我们一齐在二十里铺会面。”大家说着话，各上了马，仍回头插上大路，才分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