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下子就触生了贺湛那忧郁的心情,将今日与十一娘的交谈飞快又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陆离一直斜倚凭几,这样的动作让他更显肩胛消突,待十四郎话音落后,他才微微坐正了身子,眼睛看着十四郎手握的酒盏,却执起自己那碗药汤喝了一口,他这时甚至不能以茶代酒了,只好借苦药陪饮。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日,其实你我未必没有准备,只不过关心则乱,无论是否早有预料,及到跟前还是难免忧虑。”却是这样一句话,仿佛已经接受妥协。
于是贺湛大是焦急:“事到如今,绚之依然要瞻前顾后么?休说那敷衍之辞,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也别再重复那些为全大局之语,绚之,我早看出你对五姐并不仅只知己之情,你爱慕着她,自过去到现在,从未停歇,可五姐偏偏当局者迷,以为你对她只是知交之谊,但我看得出来她对你亦不普通,绚之,如今只有你才能阻止她!”
说到这里再度将一盏酒仰首饮尽,重重顿下酒盏:“从前你们是无可奈何错过,难道如今你依然要见五姐重蹈覆辄?什么复仇昭雪,黎民苍生,那是你我身为男子应该担当,不能让五姐这么一个女子牺牲幸福,绚之,我从不以为你是胆怯懦弱之辈,你应该给予五姐美满。”
陆离清楚的看见自己扶着食案的手指控制不住地收紧,甚至胸中那汹涌的情绪,眼中晦涩的酸涨,这时也无比清晰剧烈地冲击着他,以致唇舌僵麻,锥痛凿骨,他久久不能言语,再也不能平静,是以虽然闭紧了眼,终于还是忍不住,一滴泪水浸湿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