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成家后,姚新珍两口子和村干部说了说,占据了学校的一间教室。房子紧张,宅基地又迟迟批不下来。起初是权宜之策,住下时间长了,反倒把这儿当成了家,不想离开了。
这是下午七点的时光,天微微黑,但还氤氲着光。老公出去打麻将还没回来,陆大咀在她这儿聊天还没回去。姚新珍突然小腹一阵紧张,扯上一截卫生纸就往门外跑。将近五十岁的人,已经没了女人的矜持,哪怕一个男人坐在自己对面。
跨过马路,姚新珍耳边响起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隆声,她下意识地扭头朝坡上看了看,一辆摩托车疾驰而来。如今的人哪,总是一副急吼吼的样子,骑车子下坡也不知减速,让人走路总得抱几分小心。在心里骂一声,刚要拐进厕所,突然啪嚓一声巨响,再回头,却是两辆摩托车撞在了一起——这么说,坡下也上来一辆?便意让她顾不了许多,姚新珍一头扎进厕所,找准位置,松开裤带便蹲了下去。
厕所外砖里坯砌成,年代久远,可追溯到姚新珍出生之前。土坯这种东西真是奇怪,居然可以经历如此残酷岁月的侵蚀,至多棱角处有些剥落,露出中间掺杂的麦秸。中间的分隔墙则完全是土坯,曾被淘气的男孩子们用棍子掏出一个个小洞。姚新珍小的时候,就在这边领略过那边闪闪烁烁的懵懂又好奇的目光,未必不怀好意,却让她们紧张兮兮。她们堵住,那边捅开,如此三番,乐此不疲。一茬茬的人就做着这样的儿时风月游戏,终于长大。后来她搬进学校成为住家户后,彻底一劳永逸地把这些岁月遗迹都修补好了。新泥旧泥,对比分明。可学校旁再没有叽叽喳喳的孩子们的叫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