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身上的枷锁已去,许是因为刚下牢狱,他看起来还算体面。听到动静,他早已站起来转过身子,此刻正在牢栏后静静地看着她。
他站在阴影里,看不清楚他的脸和表情,只隐约见到他还穿着那身鸦青色的袍子,身子挺得笔直。
狱卒重新燃了个火把,将牢房外只剩下一点薄光的火把换下,四周一下明亮起来,她看清楚了他。
而他看清她的那一刻,随即垂下眼,微有乱发散在他鬓角。他脸色有些苍白憔悴,但依然还是那个明月映翠松,清风过山涧的谢瑾。
沈荨眼中的泪水溢满眼眶,顺着面颊流下。她没去擦,泪水漫过唇角,她轻轻舔了一下,涩涩的苦。
“眼泪是懦弱的表现,阿荨,我希望你以后,可以流血、流汗,但不要流泪。”
十七岁时士兵把爹娘从寄云关的城墙上抬下来时,还未咽气的母亲曾这样对泪眼蒙眬的她说。从那以后,她几乎没再掉过泪,即使是签下和离书的那天。
但她此刻不想再压抑自己,她想,只一会儿就好。
狱卒换了火把,走到牢房外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边坐下。沈荨抹去脸上的泪水,走了几步,来到谢瑾面前。
谢瑾轻叹一声:“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荨望着他低垂的眼,压下的长睫掩去了他眼里的神色,粗粝厚重的牢栏隔着他与她,想伸手去握他的手却不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