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到这儿,赫伦忽然说,我刚才看到你们老头子进去了。
斯蒂芬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任何一个同学或老师只要一提到他的父亲,就能马上完全破坏他宁静的心情。他心神不定默默地等待着,想听听赫伦还会讲些什么,而赫伦只是用胳膊肘推推他,似乎怀着无限深意地说:
——你可真是一只狡猾的小狗。
——你为什么这样说,斯蒂芬说。
——谁都以为你是个再正经不过的孩子,赫伦说。可是,我恐怕你真是一只狡猾的小狗。
——我能不能问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斯蒂芬非常有礼貌地说。
——你当然可以,赫伦回答说。我们看见她了,沃利斯,我们是不是看见她了?她可真是再漂亮不过了。而且,还非常好寻根问底!
斯蒂芬担任什么角色,迪达勒斯先生?斯蒂芬不愿唱歌吗,迪达勒斯先生?
你们老头子从他的眼镜后面死死地瞪着她看,所以,我想你们老头儿也已经发现了你的秘密。天知道,要搁我,我可不在乎。她真是呱呱叫,你说是不是,沃利斯?
——可真是不坏,沃利斯平静地回答说,把他的烟嘴又放在嘴角上叼着。
赫伦这样在一个不相识的人面前谈这些话,使得斯蒂芬心中突然燃起一阵无名火。对他来说,一个女孩子对他感兴趣或者关心,根本不是一件什么有趣的事。那天一整天,他脑子里除了想到在哈罗德十字路街车的台阶上和她告别,以及那情景在他心中引起的激动的感情和他因此写下的那首诗之外,他几乎什么也没有想过。那天一整天他都在想再和她见一次面,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会来看戏的。过去的那种不安和烦躁情绪又一次充塞他的心中,完全像那天晚会时的情况一样,可他现在还没有来得及写一首诗来发泄他的这种情绪。孩童时期两年的成长和两年所获得的知识使他现在已和过去不同,他不能再那样发泄自己的情绪了:那天一整天,一种阴郁的柔情像河水一样在他心中奔流,然后,又向一些阴暗的通道中慢慢退去,这一切已使他觉得十分无聊,直到最后那位级长的玩笑话和那个男扮女装的孩子更使他忽然感到非常不耐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