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开庭的情形我就不再叙述了。其余的证人的供词，不过是重复和证实以前的话，虽然也各具特色。但是，我要重复一句，这一切都将归纳在下面就要开始叙述的检察官的演词内。大家都十分兴奋，都触电似的受到了最后急转直下的局面的刺激，急不可耐地一心只希望赶快看到结局，听两方面的演词和判决。费丘科维奇显然被卡捷琳娜·伊凡诺芙娜的供词所震撼。检察官却非常得意。在听取完证人的口供之后，宣布休息，这次休息延续了将近一小时。最后，首席法官终于宣布重新开庭。当我们的检察官伊波利特·基里洛维奇开始公诉人演说时，大概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1] 原为罗马各政党吸引市民群众的一句口号。
[2] 法语，译为“魔鬼并不存在”。
第六章 检察官的演说——性格分析
伊波利特·基里洛维奇开始公诉人演说的时候，全身神经质地颤抖起来，额头和两鬓间冒出病态的冷汗，全身感到忽冷忽热。这一点他自己后来也对人说过。他自认为这篇演说是他的chef d’oeu?vre[1] ，一生的chef d’oeuvre，是他的天鹅之歌。在九个月以后，他真的得了急性肺痨病死了，因此，假如他当时真的预感到自己末日即将来临的话，他倒的确有资格把自己同那死前唱出最后的歌来的天鹅相比。他在这篇演说词中倾注了他的全部心血，竭尽了他所有的智慧，出乎意料地证明，至少在我们这位可怜的伊波利特·基里洛维奇的头脑所能容纳的限度之内，在他的心底里是既有公民的感情，也不乏对那些人类“永恒”问题的思考。他的话语主要是以诚恳取胜。他诚恳地相信被告有罪，对后者提出公诉并不仅仅只是预先定下来的，并非只是履行职务。他主张“报复”的时候，的确是满怀着“挽救社会”的愿望。甚至那些始终对伊波利特·基里洛维奇是抱着敌视态度的女听众，也承认他的话产生了强烈的影响。他开始说话时，声音断续嘶哑。但后来他的声音很快就坚定起来，响彻了整个大厅，而且一直维持到结束。可是刚一说完，他就差一点要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