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勒凡走上宽大的楼梯。想道:“这位好太太有什么鬼事求我呢?呃!大概要提到我跟赛莱斯丁纳和维多冷的争执吧,可是我绝不让步!……”
他跟在路易士后面走进客厅,看到四壁萧然的景象,不禁对自己说:
“可怜的女人!……好像一幅名画给一个不懂画的人扔在了阁楼上。”克勒凡看见商务部长包比诺伯爵常常买画买雕像,也想自命风雅,做一个有名的收藏家;其实那般结交艺术家的巴黎豪客,对艺术的爱好只限于拿二十个铜子去换二十法郎的作品。阿特丽纳对克勒凡妩媚的笑了笑,指着面前的一张椅子请他坐下。
“美丽的太太,我来领教啦。”克勒凡说。
成了政客的区长改穿黑衣服了。在这套衣服上面,他的脸好似一轮满月高高的挂在深色的云幕之上。他的衬衫,明星似的扣着三颗珠子,值到五百法郎一颗,教人瞻仰他胸部的魁伟,他常常说:“我将来一定是个讲坛上的健将!”那双又大又粗的手从早起就戴着黄手套。纤尘不染的漆皮靴,说明他是坐单匹马的棕色小车来的。三年以来,野心改变了克勒凡的姿势。像大画家一样,他的作风到了第二期。逢到大场面,去拜访维森堡亲王,上州公署,或是看包比诺伯爵等等,他便依照华莱丽的传授,一只手随随便便的拿着帽子,一只手很俊俏的插在背心的挂肩里面,一方面跟人家颠头耸脑,挤眉弄眼,做出许多表情。这一套新姿势是俏皮的华莱丽教他的,她借口要使区长返老还童,给他多添了一副可笑的功架。